那里本有路,没人走了,渐渐就不见了路。万物生长藤蔓攀爬,路埋其下再也看不到了。那是一个绿色的王国——桂北路那已上不去,百花冲口处也上不去,蓝色铁皮围闭着一片瓦砾废墟。幸亏我是懂路的,从原人民医院旁绕上了北山。青苔、小草满布,说着那年深的过往。又见了那个亭子,静静稳立,记得是那时上体育课的“营地”,老树虬枝叶芽新绿。雨后路漉漉的,覆着好些树叶,树茂挡得光线也并不好,害怕惊蛰之后会窜出蛇儿很想快走几步,可看那老砖又是不忍匆匆走过,留恋当年的时光。往旧水厂方向走去,听到了掘地机的轰鸣,它正在山下工作。满目疮痍,碎的不能更碎的残垣,那早已不是我脑海中的百花冲。时空转转转,我的记忆已模糊,再也不见那标志性的隧道口。松鼠在枝上灵动蹿跃,欢快着它的家园范围扩大了。从旧水厂旁走过,想起了那股流出来的水,当年在那洗过摘下的粽叶。那时小伙伴们不是你就是我无数次走过百花-岗岭-北山的三岔口窜门。那里曾私人屋林立,伙伴们、街坊们也亲着,待在谁家留个半天再吃个饭是常事。遥看对面,绿茵之上是那座熟悉的寺庙,淡黄已有点脱色,肃穆而又带着亲切。近乡情怯,再回旧故里草木深——绿油油的甚是好看,想起过去鳞次的房子,又想着以后这里会是一个绿色的色达吗?还是明黄的佛学院?那红色的色达也已是昨日,前世今生也如顷刻。步近西竺,皂荚树新叶萌发倚在相思树旁,喜欢那嫩黄的绿——健康的生命力,那是春天才有的绿。小蜗牛蛋就不再见了。相思树树干苍老,尽显年月风霜,枯叶正包裹着成熟的红籽。愿君多采集,连成红手串,缺乏饰品的年代我们常围于树下为捡到红豆而欢呼,仰望树上为撼不动树干而叹息,也多想爬上去采集最新鲜的豆子,男生皮得被大人们斥喝着下树。榕树还在,它是位老人从小把我看大。它张着宽大的树冠遮阴,所以我们也喜欢上来挂坐在红栏杆上玩耍。庙前罗汉松下曾有位戴眼镜的男子在雕桃核,“有奇巧人,能以径寸之木,为宫室、器皿、人物,以至鸟兽、木石,罔不因势象形,各具情态。”,多少人在此停停走走,三十年后人又都到哪里去了?凭栏往下看,我很想分辨出些什么,四级?三级?可已看不出什么,满是藤蔓,爬得路非路台非台。平缓一点的应是每级的平台吧。高一点的植物少,只剩下一棵大树,我迅速在记忆里搜索着,觉得那应是旧屋后的大树,它还在!只剩它了!再往下就是一片倒塌的废墟了,乱得就是房子的坟场,桂北路那有个缺口,可我不敢从那闯入,不敢走那潜在危险的砖砾。西竺园往下的石阶也只能走下几级就又被铁皮围闭了,再几级石阶后路渐被牵牛花藤漫没。西竺园内大师们正在做着功课,诵声喃喃。灯油逸着香气,灯火明灭,上过一炷香,我绕到了一旁,花正娇艳。循道而上,观音殿前寂寥无人,两树紫荆和几盆山茶也正是花期。再往前走,一道小门关住,我知道那边是释大师的墓地。另一边下行的小门也锁住了,只好返原路而下,功课已散我方敢入殿拜拜。转过一侧北边小门有指示洗手间的方向,问过站立在旁的信徒方敢进入,暗幸又可从这边的角度俯望一下旧居的方向。洗手间在最尽头,走过过去的电大现在的养老院,绿树环抱环境清幽。看到有一石阶往上能达大师墓,可觉得这里已是人家内院不宜乱走,也不该扰人清静,且上面还是锁了的,便后往外走去。再往旧居处看去,止不住深情又拍下几张照片,它是不能再见了——[详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