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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版版主:陈卷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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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知青,勾起了我的回忆,勾起了我的思考。我与知青是同年代的人。

       19641965年,我们还在读初中,我们就曾两次在初中欢送大哥哥大姐姐去插队。刑燕子,董加耕是我们耳闻染的时代英雄。初中毕业后,没有了高考,我的同学们和亲友都成了上山下乡的主力军,我是想去插队但由于家庭的阻挠而没能去插队

    当年,我是最积极,最早向街委递交上山下乡插队申请的,不仅因为时代的教育,更因为我是个事实上的孤儿,在家庭中没享受到丝毫的温暖亲情。我生母在我出生不久就亡故,我被送给一家没有爱的家庭中被收养势利而又低能的养父养母只要我替他们挣钱,对我毫无亲情爱,教养而言。我是个表面上有家庭,但事实上是孤儿的不幸的人。因此我积极申请去插队,是真心实意地想离开这个没有亲情的家庭。但我养姐唆使我养母对来家中动员插队的老师大吵大闹,自己跑到到街委对街干部去大吵大闹,坚决阻止街干部批准我去插队。因为我当时已是家中最强的劳力,养姐养母要我为她们挣钱,绝不允许我离开这个家庭。因此我是想插队而没能去插队。但我的同辈人很多插青。那些年,那些事,那些苦难,那些抗争,成了中国那一代人的人生的悲歌,壮歌。

        我的同学彭永青1966初中毕业前夕就写下了血书坚决申请要求农村插队。我的一个榕兴街一林姓同学也情绪激昂地多次表示他要去新疆当知青。明知插队是艰苦,但当年的我们根本就不怕苦,大有我不下地狱谁下地狱之悲壮。

    我的老师黄怀川是个性格泼辣,敢作敢为的女汉子,她的儿子林毓邦本来就已是个民办老师,但她对我们说当老师太伤气,教子教孙不要当老师,因此她支持她儿子放弃民办老师安逸的工作去插队,为国冲锋在前。谢世泽成份不好,1964年也积极申请去插队。家中是工贫民的黄春和也申请去插队。永明街黎焕贞也是1964年去插队的。黎后来成了知青模范,林毓邦,简毓琪则成了知青悲剧人物。高我一届的邵日荣家中有亲属在香港,但他在改革开放的前一年企图偷渡去香港,没成功,连命都没了,而再等一年,他的弟妹都顺利合法地去了香港,现在都非常风光富足。邵日荣差一年而无此福,悲叹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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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楼上,多么温暖的回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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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帖不加精,版主无作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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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值得庆幸的是知青插队算工龄。我的大嫂1965年在桂平插队。后来随夫在大化水电站当家属工,后来是无业家庭妇女,2009年时只有每月四百多元的退休金。2010年依法插青可补交工龄养老保险长退休工资。但大化人保社以电脑已锁定不能改为由拒绝她补交,后来是我出动去帮她讲理,才可以补交了养老保险,退休工资现在已涨到每月二千多元。与每月四佰多元比较,真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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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振瑜是棉新街人,戴着眼镜,斯斯文文,老贵高生,特长文艺。后来被装运公司招工,与我成了同事,我当时是装运公司文艺队的编导组长,他是老军师。不知他现在情况怎样了,很久不见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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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插青谢世泽曾住过我生父家。后来被招工到贵县棉织厂,改革开放后辞职下海到玉林做药材生意,成了大富翁。他回来参加聚会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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哇!此帖激活了尘封的历史。多么美好。多么温暖。感谢组委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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引用:
作者: 军旅岁月
插队模式不同于农场模式的突出特点是没有后勤,因此就有一个非过不可的"生活关",一些尚未成年又在当地没有亲属帮助的知青所处的生存困境,给整个社会造成巨大的不良影响。结束上山下乡的理由中若干个"不满意"也主要来自1968年以后的插队模式。

插队模式带有明显的"待业&...


还有:
我是北大荒人---知识青年的好榜样陈越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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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国知识青年上山下乡的历史,1964年应该说是带有关键性的一年。60年代初,知识青年上山下乡被提到日程上来,其原因除了我国基本国情没有改变以外,还与我们经济建设中日益突出的问题相关。在劳动制度上所有城镇劳动力都由国家统包统配,劳动就业的出路越来越窄。城市每年不断出现的大量新生劳动力需要就业的压力,使动员城镇青年上山下乡成为一项长期的艰巨任务。当时为了调整国民经济,党中央决定大量精减职工,减少城镇人口,知识青年上山下乡的做法也就显得尤为重要了和更加必要了。

1964年初,以党中央,国务院的名义发布了《关于动员和组织城市知识青年参加农村社会主义建设的决定(草案)》,这是党中央,国务院第一次发布指导知识青年下乡的纲领性文件。1964年,中央成立了“知识青年上山下乡指导小组”和安置办,各地也成立了安置城市知识青年下乡的专门办事机构。因此知识青年上山下乡成为在全国范围内有组织,有计划地开展的一项工作。《人民日报》、《中国青年报》和《中国青年》杂志就知识青年上山下乡的问题发表讨论和连续长篇整版地报道了董加耕、邢燕子、候隽等人的先进事迹,从而拉开了全国性大规模、大范围动员、组织知识青年上山下乡的帷幕。据有关资料统计,1964年全国动员了68万多城市知识青年和闲散劳动力下乡,其中知识青年32万多人。

由此可见,中央从一开始大规模动员组织知识青年上山下乡的目的纯粹就是为了解决城市闲散劳动力的就业问题,而不是什么“走革命化道路”,只不过是套之以一件漂亮的外衣罢了,宣传鼓动和实际目的根本就是两码事。但是我们都被蒙在鼓里,不知所以然。

到了1968年12月,毛泽东发出了“知识青年到农村去,接受贫下中农的再教育,很有必要”的“最高指示”后,从而把整个上山下乡运动推到了顶峰,同时也就把知识青年下乡演变成为一个政治运动,并且期间延续了十年之久。涉及1800多万青年人,成为牵动亿万人心,影响极大的社会问题。为此,中国历史上出现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从东到西,由南到北,从城市到农村、到山区、到边疆的知识青年的悲壮的大迁移!这是中国的现代文明出现的一次大倒退,使大多数人的知识退化贬值,青春虚耗,酿成了个人的悲剧,並进而成为历史和社会的悲剧,有些作品艺术地夸大了“再教育”的价值,但事实终究是事实,一切自有后人评说。

1964年8月,我高中毕业,虽然在高考中落选,心情曾经沮丧、失落。但由于在学校时接受了“一颗红心,两套准备”的思想教育,所以自己很快调整好了因高考落榜的失意心态,回到了街道报到。在当时回到街道报到,是追求上进接近组织的积极表现。

1964年10月,动员组织知识青年上山下乡的工作在贵县全面展开。下旬,镇里召开了组织知识青年上山下乡的动员大会。当时,我们一群高初中应届毕业生集中在街道副业场里参加劳动。动员大会的召开,宛如向平静的湖水投进了一块石头,激起了很大的涟漪。在青年中,特别是对我们这些应届高中初中毕业生,震动很强烈。在劳动时,大家议论的主要话题是知识青年上山下乡;晚上,大家又相约在体育场、公园里散步,谈的主要还是有关上山下乡的问题;街头巷尾,人们议论、交谈的也是上山下乡。上山下乡这一话题深深地缠绕着每一个人,特别是我们青年的心,大家心里都没有一个底。他们都向我投来了征询的眼光,都想听听我的意见和态度。何去何从,在这个问题上,我也自己问自己。高考是落选了,难道真的没其他路可走?俗话说“三十六行,行行出状元”,自己难道就不可以闯出一条路来吗?知识青年上山下乡既然是毛主席指引的革命道路,听从祖国的召唤,是时代赋予我们青年一代的责任。只要自己肯努力,不管在哪里,都可以发出光和热,都同样有作为的。想到这里,单纯幼稚的我,心头一热,没有和家中任何人商量,自己就作出了决定:响应党的号召,报名上山下乡。并连夜奋笔疾书,向街道党支部写了一份题为《弃燕雀之小志,慕鸿鹄而翱翔》的申请下乡插队的决心书,表述了自己要响应党和毛主席的号召,走知识青年,与工农相结合的革命化道路的强烈愿望和决心。态度是那么的鲜明与坚决,那时心中很有一种豪气凛然的感觉。

我是全县第一个报名下乡插队的。由于我是应届高中毕业生,而且家庭的政治背景较好,因此在当时产生了一定的影响。我的决心和行动得到街道、镇、县各级领导的肯定,把我树为典型进行广泛宣传。当时和我一起在街道副业场劳动的那些高、初中应届毕业生,也纷纷写了申请决心书。



[此帖于 2016-10-10 02:09 被 遥望 编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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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把这次动员青年上山下乡工作的声势造得更加轰轰烈烈,我原来就读的小学、初中、高中的母校根椐領导的意图和布置,邀请我和其他报名下乡的同学回到母校开座谈报告会,让我们对那些年幼的学弟学妹们,去奢谈我们的思想认识、体会和决心。我和陈杰芳回到了小学、初中时的母校:县西小学和达开初中;和陈作雄、赖宝芳、冯振瑜、梁瑰琪、陆庆火、罗华生、冼荫全、韦子正等回到了贵县高中。我们不管回到那个学校,都受到了母校的老师和同学们热烈欢迎。特别是回到高中母校時,学校对我们的行动给予了很髙评价,还特意安排我们分别到各个毕业班与同学们面对面交流思想。那时,我是红了半边天的人,风头出尽,也就使我有了一种昏昏然不知所以然的感觉了。

对待我报名下乡插队的这件事情,是有几种不同的态度的。我在外地工作的兄姐们对我的这一举动是给予积极的支持和鼓励。特别是在部队工作的二哥简毓騊和在湖南中南矿冶学院任教的三哥简毓駰。他们除了来信鼓励我之外,在我下乡插队后,还利用回家探亲的机会,专程到了我插队点去看望我。

当然也有不少人对我的做法表示不可理喻,不相信。用现在的话说,认为我是“作秀”,是想出风头。因为他们认为我的家庭背景好,兄姐都是在外地工作的国家干部,共产党员,说近点,我四哥是街道文书,团支部书记,获得分配工作的几率较高,何必要下乡去受苦?其实当时我已分配在县排灌站,并已填了招工登记表,后因故需延迟,街道的领导当时也让我稍等一下,但自己下乡的决心已定,所以婉拒了;有些同学劝我说:“你这次高考落榜是一时的失误,凭你的基础较好,第二年复考肯定没问题,多给自己一次机会,否则太可惜了。”由于自己当时的头脑发烧已超过一百度,满脑子装的都是自己一厢祈愿的美好前景,在那种情况下,我对任何人的意见那里还能听得进去,因而他们的好意也被我一一拒绝了,可谓是铁心已定。如果当时我能稍微冷静一点,认真考虑他们的意见,或许我的人生道路又是另外一个样子了。可我能冷静得下来吗?如果, 如果, 但世界亊是从来没有“如果” 可说的。或许这就是命运吧?这是上天给我的刻意安棑,还是命运对我的恶意作弄?




在64、65年这两批插队的青年中,大多数是自觉自愿要求去的。如:张若波,他是独子,修理无线电、收音机是他的技术专长,当时他已在街道办了一个无线电维修店,工作轻松舒适,收入可观。动员开始后,他积极要求下乡。当他知道第一批初定名单没有他时,很是焦急,一而再、再而三地找领导,甚至写血书來表达自己要求下乡的决心;陈方平,是刚初中毕业的小女孩,刚动过手术不久,身体较弱,街道里考虑到这一点,开始并没有批准她的申请,可是她不依不饶,软缠硬磨,街道领导看到她要求下乡的态度如此坚决,才批准了她的要求;冯振瑜,本来就患有风湿性关节炎,脚走路不灵便,街道多次做其思想工作,但他决心不改;还有黄柳芳、黄树芳、黄柏松三姐弟,李建枝、李建爱姐妹双双请求下乡的。梁瑰琪是和我同届高中毕业的,高考落选后,他已安排到乡下小学做代课老师了。下乡动员工作开始后,不顾学校领导和老师的挽留,积极报名要求下乡;下乡动员工作开展后,已远在南宁的卢永善立刻给街道领导发去一封电报,表明了自己决心下乡,走革命化道路的强烈愿望,成为了当时宣传的典型;在1965年第二批动员下乡时,同时还出现了姐送弟和姐弟一同上山下乡插队的感人场面,榕兴街的林士景是独子,当时正在达开水库工作,他姐姐深明大义,为弟报名表决心,送弟下乡走革命化道路;甘洪国姐弟同时下乡,一时传为佳话……诸如此类的感人的例子,不胜枚举。

这一年,贵城镇街道共有500多名知识青年报名要求上山下乡插队,其中经审查获准并红榜公布,到附城公社东北大队插队的60人,分属县东街、榕兴街和永明街;到石卡公社陆村大队的57人分属棉新街、西五街,贵县首批插队共117人。

由于我们这批插队,是第一年在全国范围内有计划、有组织、有规模地动员上山下乡的。我们开创了贵县的先例,属于贵县上山下乡最早的,为时最长的,经历最为艰辛的一批,所以当时称我们为贵县首批下乡插队好青年。在临出发的前一个晚上,我们县东街道全体干部、团员和我们首批下乡插队青年照了个相留念。

我们首批插队的,国家每人发给安置费185元,每月供应30斤口粮和半年生活费,农具配套,每户给炊具一套,对于一些家庭生活确实困难的,还发给蚊帐、棉被等物。

离下乡的日子越来越近了,不知怎么的,自己的心情也显得格外不平静,是对过去的告别、还是对未来的憧憬?但未来又将如何呢?谁也说不清楚。当时我母亲不在家中,只有三伯母在家代照料我们兄妹三人的生活。她坐在旁边默默地看着我收拾行装,泪眼婆娑,她又一次轻声地问我说:

“你真的决定要下去了?”我望着她,很坚定地点了点头。

她说:“到农村后生活是很艰苦的,你过得惯吗?做农活很累,你挺得了吗?”

我安慰她说“伯母,您放心好了,我已经长大了,我会照顾好自己的。”



[此帖于 2016-10-10 02:13 被 遥望 编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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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把这次动员青年上山下乡工作的声势造得更加轰轰烈烈,我原来就读的小学、初中、高中的母校根椐領导的意图和布置,邀请我和其他报名下乡的同学回到母校开座谈报告会,让我们对那些年幼的学弟学妹们,去奢谈我们的思想认识、体会和决心。我和陈杰芳回到了小学、初中时的母校:县西小学和达开初中;和陈作雄、赖宝芳、冯振瑜、梁瑰琪、陆庆火、罗华生、冼荫全、韦子正等回到了贵县高中。我们不管回到那个学校,都受到了母校的老师和同学们热烈欢迎。特别是回到高中母校時,学校对我们的行动给予了很髙评价,还特意安排我们分别到各个毕业班与同学们面对面交流思想。那时,我是红了半边天的人,风头出尽,也就使我有了一种昏昏然不知所以然的感觉了。

对待我报名下乡插队的这件事情,是有几种不同的态度的。我在外地工作的兄姐们对我的这一举动是给予积极的支持和鼓励。特别是在部队工作的二哥简毓騊和在湖南中南矿冶学院任教的三哥简毓駰。他们除了来信鼓励我之外,在我下乡插队后,还利用回家探亲的机会,专程到了我插队点去看望我。

当然也有不少人对我的做法表示不可理喻,不相信。用现在的话说,认为我是“作秀”,是想出风头。因为他们认为我的家庭背景好,兄姐都是在外地工作的国家干部,共产党员,说近点,我四哥是街道文书,团支部书记,获得分配工作的几率较高,何必要下乡去受苦?其实当时我已分配在县排灌站,并已填了招工登记表,后因故需延迟,街道的领导当时也让我稍等一下,但自己下乡的决心已定,所以婉拒了;有些同学劝我说:“你这次高考落榜是一时的失误,凭你的基础较好,第二年复考肯定没问题,多给自己一次机会,否则太可惜了。”由于自己当时的头脑发烧已超过一百度,满脑子装的都是自己一厢祈愿的美好前景,在那种情况下,我对任何人的意见那里还能听得进去,因而他们的好意也被我一一拒绝了,可谓是铁心已定。如果当时我能稍微冷静一点,认真考虑他们的意见,或许我的人生道路又是另外一个样子了。可我能冷静得下来吗?如果,如果,但世界亊是从来没有“如果”可说的。或许这就是命运吧?这是上天给我的刻意安棑,还是命运对我的恶意作弄?



在64、65年这两批插队的青年中,大多数是自觉自愿要求去的。如:张若波,他是独子,修理无线电、收音机是他的技术专长,当时他已在街道办了一个无线电维修店,工作轻松舒适,收入可观。动员开始后,他积极要求下乡。当他知道第一批初定名单没有他时,很是焦急,一而再、再而三地找领导,甚至写血书來表达自己要求下乡的决心;陈方平,是刚初中毕业的小女孩,刚动过手术不久,身体较弱,街道里考虑到这一点,开始并没有批准她的申请,可是她不依不饶,软缠硬磨,街道领导看到她要求下乡的态度如此坚决,才批准了她的要求;冯振瑜,本来就患有风湿性关节炎,脚走路不灵便,街道多次做其思想工作,但他决心不改;还有黄柳芳、黄树芳、黄柏松三姐弟,李建枝、李建爱姐妹双双请求下乡的。梁瑰琪是和我同届高中毕业的,高考落选后,他已安排到乡下小学做代课老师了。下乡动员工作开始后,不顾学校领导和老师的挽留,积极报名要求下乡;下乡动员工作开展后,已远在南宁的卢永善立刻给街道领导发去一封电报,表明了自己决心下乡,走革命化道路的强烈愿望,成为了当时宣传的典型;在1965年第二批动员下乡时,同时还出现了姐送弟和姐弟一同上山下乡插队的感人场面,榕兴街的林士景是独子,当时正在达开水库工作,他姐姐深明大义,为弟报名表决心,送弟下乡走革命化道路;甘洪国姐弟同时下乡,一时传为佳话……诸如此类的感人的例子,不胜枚举。

这一年,贵城镇街道共有500多名知识青年报名要求上山下乡插队,其中经审查获准并红榜公布,到附城公社东北大队插队的60人,分属县东街、榕兴街和永明街;到石卡公社陆村大队的57人分属棉新街、西五街,贵县首批插队共117人。

由于我们这批插队,是第一年在全国范围内有计划、有组织、有规模地动员上山下乡的。我们开创了贵县的先例,属于贵县上山下乡最早的,为时最长的,经历最为艰辛的一批,所以当时称我们为贵县首批下乡插队好青年。在临出发的前一个晚上,我们县东街道全体干部、团员和我们首批下乡插队青年照了个相留念。

我们首批插队的,国家每人发给安置费185元,每月供应30斤口粮和半年生活费,农具配套,每户给炊具一套,对于一些家庭生活确实困难的,还发给蚊帐、棉被等物。

离下乡的日子越来越近了,不知怎么的,自己的心情也显得格外不平静,是对过去的告别、还是对未来的憧憬?但未来又将如何呢?谁也说不清楚。当时我母亲不在家中,只有三伯母在家代照料我们兄妹三人的生活。她坐在旁边默默地看着我收拾行装,泪眼婆娑,她又一次轻声地问我说:

“你真的决定要下去了?”我望着她,很坚定地点了点头。

她说:“到农村后生活是很艰苦的,你过得惯吗?做农活很累,你挺得了吗?”

我安慰她说“伯母,您放心好了,我已经长大了,我会照顾好自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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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插队岁月

1964年12月18日,这是我终身难忘的日子。因为,从这一天起,我就要离开温馨的家,舒适的住所,投身到广阔的天地里去熔炼自己了,这是我响应毛主席的号召,走工农相结合的革命化道路的开始,内心充满了一种纯真与激情。

这天的天气和人的心情一样,格外晴朗,一碧晴空,万里无云。

欢送大会是在当时贵县达开初中的操场隆重召开的。整个操场都站满了欢送的人群,锣鼓喧天,欢声沸扬。当然,也有人掉眼泪,初乍告别离家,亲情难舍、依依惜别是情所难免。

大会开始,先由少先队员给每个插队青年佩戴上一朵大红花,送上一顶竹编的桐油笠帽,上印有“好青年到农村去!”的字样,县、镇领导在会上讲知识青年上山下乡插队的重要意义,勉励我们安心扎根农村,树立艰苦创业思想,在建设社会主义新农村中积极发挥作用。然后是下乡插队青年代表陈蝶儿代表我们首批全体下乡插队青年向领导表述了我们走革命化道路的决心。会后敲锣打鼓,列队欢送。一条大红幅“热烈欢送贵县首届插队青年上山下乡”走在游行队伍的最前面。我们首届下乡插队的117个知识青年组成一个方队,身上背着简单行装和斗笠,腰上别着印有“好青年到农村去”字样的口盅和毛巾,大红花胸前挂,个个精神抖擞,意气风发。我走在队伍的最前面,背着背包,插在背包上的洞箫更令人起眼,在那个热烈的场合里心里热乎乎的劲头就可别提了。摄影师还为我拍了一个特写镜头,后来放大悬挂在当时的贵县“新广东”照相馆橱窗,风光一时。



欢送队伍从达开初中出来,经过县委县政府、和平路到汽车站坐车下乡。欢送场面规模空前,热闹非常,沿途街道都站满了群众。当我经过家门口时,看到三伯母和亲朋好友、街坊邻舍站在门口向我频频招手,我心头一热,眼泪差点掉下来,赶紧忍住,也向他们挥手致意。我在心里默默地对他们说:

“你们放心,我这只雏鹰要展翅翱翔了……”

欢送人群把我们送到了汽车站。车开动了,我们不断和欢送的人群挥手告别,当回头望着渐行渐远的熟悉的城镇街道时,脑海里突然“现实”了起来,似乎忘记了申请书上的豪情壮语。“长亭更短亭,何处是归程?”心头涌上一种空落落的感覚。我知道此去,既不是去旅游,也不是临时性的外出,而是背井离乡,是一辈子的大事,前路如何?归期何时?思绪纷乱,但看到其他人有说有笑時,我赶快调整自己的情绪,和大家一起放声唱起来,以驱赶自己刚才心中的那絲不快。

“我们年轻人,有颗火热的心,赤胆忠心为人民……”的歌声此起彼落。车轮飞转,歌声飞扬,热烈的气氛使路人驻目仰望。

到了附城公社东北大队时,东北大队在棉村小学组织群众给我们开了个欢迎大会。然后由各个生产队长迎接我们知青进队,安排住宿。我们县东街17个青年分成三个小组分别安排在东北大队扶泗屯三个生产队。



我和陈作雄,卓群英(女),李玉珍(女)、莫洁贞(女)为一个小组,安排在扶泗一队;张若波、吴兴雄、陈可贵、赖宝芳(女)、肖杏玉(女)、黄慕贤(女)为一个小组,安排在扶泗二队;

甘耀海、林毓祠、戴书荣、陈方平(女)、颜文红(女)、颜文宝(女)为一个小组,安排在扶泗三队。在我们小组里,我是小组长,在我们街道的三个小组我又是大组长(是临出发前,由街道领导宣布安排的)。那天晚上,屯里捕鱼、杀猪,聚餐给我们接风洗尘。社员群众对我们很热情,问寒问暖。

到附城公社东北大队插队的,除了我们县东街17人外,还有榕兴街26人.

其中北京第8生产队5人:刘志鹏、林培希(女)、冼荫泉、韦子正、林依玉(女)

棉市第1生产队5人:林士然、卢秀霞(女)、谭英华(女)、李洁池(女)、刘智尤

棉市第2生产队6人:卢永善、邓爱坤(女)、谭柏芳(女)、罗华生、卢寿贵、李建平

向武第1生产队5人:邝菜琼(女)、李洁群(女)、林文清(女)、古劲节、林士浩

向武第2生产队5人:关瑞贤(女)、李建枝(女)、李建爱(女)、陆庆火、谢宝坤

永明街17人,其中:

西元第7生产队5人:刘肖斌(女)、冯宝红(女)、廖静华(女)、刘允华、梁瑰琦

黄茅第1生产队6人:谢世泽、黎焕贞(女)、罗健良(女)、魏才英(女)、彭加仁、李殷忠

黄茅第2生产队6人:龚树森、黄春和、岑爱芳(女)、刘玉君(女)、林礼芬(女)、岑一清(失踪)

我们住的地方都是由生产队临时腾出来的。三个女同胞住在社员腾空的茅草房里,前半截间作我们小组的临时厨房,后靣是她们的卧室。我和陈作鸿安排住在生产队的仓库底下的一间小屋,又黑又矮。采光和通风条件都很差,晚上蚊子多,老鼠四处横行,毫无顾忌。

这天差不多整整折腾了一天,虽然很累,但躺在床上,却辗转难眠,脑子里翻江倒海似的,想得很多、很多。加上刚换新环境不适应,而且是住在仓库底下,楼上的老鼠好似出操似的,一个晚上在那里东窜西行,更加使人久久无法入睡。我对自己说:这就是我新的生活开始的第一天,从今天起,我要真正地独立生活了。想到这里我那颗年轻的心,很显得躁动不安。对未来,做着年轻人都有的梦,充满了期待和希望,幻想着美好的前途,转而又想到今后又将会面临着什么样的命运呢?很久,很久,也不知什么时候,我在朦胧中入睡了……

那一年,我十九岁。

下到农村后,除了要适应农村的环境外,更要过好劳动、生活、思想三个大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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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过劳动关。

我们下乡插队时已是年末,春节过后,春耕工作开始了。队长安排我们知青和女社员一起去挑肥下田。看到人家女社员挑的肥满担满担的,起码也有百多斤。一个上午挑三、四担来回,往返要走二、三十里路。社员们挑惯了,肩头结下厚茧不觉怎么样,看到她们挑得很轻松。我自恃在学校時也经常挑水淋菜,挑担对于我来说应该不算怎么一回亊吧。因而我刚开始挑一、两担的时候,还觉得可以,而挑一整天下来,就感到有些吃不消了,肩头磨得红肿起来,火辣辣的,扁担刚压下肩膀时,觉得又辣又痛,晚上收工时,两条腿又累又酸,回到床上都不想再动了。第二天开工的时候,她们看到我走路一拐一拐的样子都笑了起来:

“四‘打’,(‘打’壮语是眼睛,意即四眼,下乡时,我们这几十个知青,只有我一个人戴眼镜,所以他们都叫我‘四打’)你还能挑吗?”

被她们笑得自己脸都红了起来。我心里想,刚开始怎么就能打败仗呢,自己年纪轻轻,还是一个大男人呢。话不多说,装满担咬咬牙挑起来就走,为自己争一口气,做个样给她们看。俗话说初练挑担,要三天肩膀四日脚,几天下来后,自己慢慢能适应了,有时还和那些女社员开展比赛,挑起担子感到轻松许多,一路笑语欢歌,干得挺开心。社员见到此情况,背后议论说:

“看‘四打’戴副眼镜斯斯文文的样子,干起活来还是可以的啊。”

春种正式开始了,队里的犁工赶不上,队长安排我跟队里的青年覃康斌去犂地,问我行吗?我答得很干脆,不会就去学,天下无难事。开头,我认为犂地的活很简单,然而真正干起来,却是不见得很容易。我从没干过犂地的活,犂把扶不稳,犂头入土的角度掌握不好,,时大时小,角度大、入土深,牛吃力,人也吃力,不几步,牛、人都要呼哧呼哧喘大气;角度小,入土浅,犂在表层,牛拉着踝跑,翻不了地。犁把扶不正,犂的行东歪西扭,有时顾了看路又顾不了吆喝牛。看我犂地时那个狼狈样子,覃康斌在旁直觉好笑。他叫停我,把犂地的基本要领详细地讲给我听,手要扶稳犂耙,眼看前方,轻声吆喝牛就可以了。经他这么一指点,自己犂起来就觉得比刚才开始时轻松许多了。

在生产队里,我基本上什么活都干过,担肥下田,种玉米花生甘蔗,插秧,铲秧,耘田,收割,放牛,喂猪,去油榨房榨油……

说起耘田,初时我还出尽了洋相呢。耘田时,要脚踩在禾苗旁,两脚交叉边前进边用脚在禾根周围拉拨泥浆,把草压进泥里面去,看到稗草要弯腰连根拔起来。开头时,自己对禾苗和稗草分不清楚,常常错把禾苗当稗草拔。那些女社员直笑我说:

“‘四打’你四个眼睛都看不清楚,到收割时让你吃稗草粒。”后来她们教我分辨,稗草杆扁,叶片大,杆茎是白色,自己才懂得分辨。

在农村时,最忙,最苦,最累,最重,最紧张的季节就是夏收夏种“双抢”季节。“双抢”即指抢收、抢种。所谓“抢”,顾名思义就是要快,抢时间,抢速度。抢收,收旱地玉米,收水稻,收了要抢晒,脱粒、晒干、风净、入库,环环紧扣。而这个时候,又是高温多雨,天气变化无常,对收、晒、贮,都极为不利,因此必须要“抢”。这里的工作还没做完,那边又要犁、耙,沤田插晚糙秧,甘蔗要中耕除草培土,插早的水稻又要耘田,农活一项接一项,一样工作紧接一样工作,拖不得误不起。早上太阳还没升起,出工的哨声就已吹响了,太阳西沉,夜幕降临了才收工回家,每天干活不少于12个小时。而且“双抢”季节的太阳特猛,天气炎热。在烈日下干活,头顶火热太阳,脚浸滚烫的田水,上煎下蒸,每天都是汗流浃背,汗如雨下,豆大的汗水、酷热的天气,使身上的衣服湿了又干,干了又湿,整个人好像从水中捞上来一样,全身没有一丁点儿干的地方。太阳晒在背上,颈上辣痛辣痛,整个人被晒得像黑炭团似的。肩头红肿,腰酸背痛,手脚被稻草拉出许多小口,痛痒不堪,个中滋味,实不知如何形容……因此夏收夏种“双抢”季节既是对每一个人体能的考验,又是对意志力的磨练,尽管那样,最终我也能挺过来了。

在我印象中,记忆比较深刻的还是修水渠和回城挑大粪两件事。

去修水库的工作是一件苦差事,一来是要离开家庭,二来工作艰苦,社员都不大乐意去。因此,生产队一般都是勒令四类分子(即指地、富、反、坏)或家庭成分高的人去。1965年9月份修达开水库西干渠的任务下达到生产队后,有插队知青的生产队,几乎都是安排插青去的,这等于是我们插青的一次聚会,那可够热闹了。修堤筑坝那个劳动场面,至今想起来仍是壮观而扣人心弦。工地上,挑土的川流不息,你追我赶,在堤坝上,把泥土铺开,然后用四人石夯把这层土砸实。整个工地里,就属我们插青这地段干得最欢,不管是挖土,担泥还是打夯,工作多辛苦,我们这群人都很乐观,特别是打夯时,我和陆庆火,冼荫全等一起,轮流领头喊响了劳动号子,唱起了革命歌曲,浓郁地方口音的劳动号子和歌声,富于节奏,热烈欢快而高亢。随着此起彼伏的号子声和歌声,大石夯在我们手中上下飞翻,那场面煞是好看,热气腾腾,个个干得生龙活虎,把整个工地都感染了起来,苦中作乐。

看到达开水库西干渠在我们的努力下,就像讨人喜欢的孩子在一天天“长”高时,心中的高兴劲不用说了,因为那里留有我们的汗水、辛劳和欢声笑语。



另一件事是回城挑大粪。

下乡以后,我们知道了肥是农家之宝,而且也知道生产队很缺肥料,想到过去在城里时,家中的厕所粪池都是郊区农村的群众来挑的。(那时候不像现在,家庭都设有卫生间,用水冲洗即可以了。过去家中的都是粪坑,便后用些草木灰盖,满了找人来清掏)有时候还要凭关系,熟识人才能要到。我们都是从城里来,邻里街坊都很熟悉,去帮他们清理粪坑,(有些叫粪楼),既可以帮他们保持环境清洁,又可以帮生产队解决肥源问题,是一举两得的好事。因此,我向生产队长主动请缨,提出我们插青回城里挑大粪给生产队增加肥料。队长正为肥料不足大伤脑筋之际,听到我们主动要求回城掏大粪,很是高兴地说:

“你们真的这么想吗?其实我早就想到了,但担心你们丢不开面子,怕被人笑话,所以不好意思开口叫你们去。”

我说“有什么丢人的,不就是回城去挑大粪嘛,国家主席刘少奇还和北京掏粪工人时传祥握过手呢!”

我们小组五个人,说干就干,立刻行动起来,挑起泥箕就进城去了。回城挑大粪这件事看似平常,其实也并非那么简单,首先要不怕臭,更重要的是思想上不要怕被人看不起,丢面子。其实说句真心话,自己第一次回城挑大粪时,面子上确实还是很放不开的。想到在学校时,自己还算是一个高材生,以前看到挑大粪的,自己不但要捂住鼻子,还要避躲得远远的。而现在却轮到自己做这个营生了,心里确实是一股苦涩涩的滋味,不太好受。因此,刚开始到城里挑大粪回生产队时,总怕看到熟人,经过高中母校,见到那些学弟学妹时,自己都把头压得很低很低,脚步越走越快……但是经过一两次之后,自己想,不就是挑大粪嘛,又不是干什么见不得人的亏心事,有什么好怕的。思想放开了,心里就坦然了,随意了。有时候挑大粪遇见熟人打招呼时,还不时说上一两句幽默话。

我们除了各回各自的家去掏粪外,还挨家挨户去帮人掏粪,并且和初中时的母校联系,很得学校的大力支持。



掏大粪除了思想上不怕丢人外,还要不怕臭。去住家掏粪,比较好办,那时住家的粪坑都有草木灰盖,不见得很恶心。而学校的厕所就不同了。学校的厕所,下面是一个大粪池,粪池上面用木搭成一个大架,用木板分隔出一个个蹲位。进入厕所时,身体只能保持半蹲状态,以免被下面的粪水溅到身上。在春夏季节,无数乱飞的苍蝇、蚊子和遍地乱爬的蛆蛹,都使人恶心不已。初进厕所底下时,那股臭熏熏凉飕飕的味道,直窜入鼻子,透到眼睛去,使人眼睛都睁不开。看到粪坑里那些白胖胖的大粪蛆蛹上下翻动,四处乱爬,我们赤脚进去,不小心踩到那些成团蠕动的白茸茸的大粪蛆蛹时,感觉到从脚底痒到心里头,尤其那把铲子伸进粪坑铲时,那股刺鼻恶臭冲天而起,钻进嗓眼,进到胃里,直想吐,简直要把胃里的东西全都给翻腾出来……即使这样,我们没有一个人退缩,硬是顶着恶臭干下去。

开头我们是每天来回挑一担,后来习惯以后,我们干脆把生产队的大牛车“开”回城里去。当年的牛车又土又笨重,两个大木轮直径足有一米三、四,走在路上咯吱咯吱直响。因此我们都把大牛车称之为“坦克”,我和陈作鸿两个轮流做“驾驶员”,真是老牛拉破车,坐在车辕上驱赶着,有些唐吉诃德的样子。

当我们挑着大粪走上街上时,行人见了赶紧捂着鼻子避得远远的,对我们投来了复杂的眼光:不解?不屑?不值?当然也有赞赏的,毁誉参半。我们泰然处之,出色地完成了生产队交给我们的任务。回城掏粪这件事给社员留下了一个较好的印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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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过生活关。

刚下乡插队时,国家给我们每个“插青”安置费是185元,包括购置生活、生产用品和我们半年的生活费。第一个月每人6元,以后每个月5.5元,5元,4.5元,4元,只发6个月就停止了。以后要靠我们自己挣工分来养活自己。我们五个人一个小组,就组成一个小家庭了。对每笔开销都要抠着手指头来计算哪项该开支,哪项可以暂缓,哪项不该开支花费,都要算的一清二楚,账目公开,让大家都知道。心中对我们这个家有个底。说起我们这个插青小组的五个人,都是来自普通市民的家庭,没什么背景,且各人都经历过艰难,虽然个性和爱好不同,但有一点,我们相互之间都能够做到理解和谦让,也懂得珍惜和节俭,不在枝节问题上过于斤斤计较,所以相处得还算和睦、融洽。五个人中陈作雄的年纪最长,我次,因此在我们这个小家庭里,我们两人都能比较自覚地负起责任。白天出生产队集体工,收工回来,家务事大家都能主动去做,不用催促。互相之间有意见了,都能摆到桌面上来交谈,清除不必要的误会,所以我们之间很少有吵架顶嘴的现象。队里分有自留地给我们,卓群英、李玉珍、莫洁贞他们几个女的在街道副业场呆过一段时间,自留地种的菜,该种什么,什么时候种,如何护理,她们已有一套经验,所以我们小组自留地种的菜并不比社员的差。为了改善生活,我们还养起了鸡和猪,这个小猪大多数是莫洁贞护理,把它养得滚圆滚圆肥嘟嘟的。养到120多斤重时,拿去上调给公社。那年头,私人不准屠宰买卖,要由食品公司统一销售。上调一头猪,可得回几斤肉票去食品公司购买,把猪卖了以后,我们买了猪肉回来,美美的加了一餐菜。因为是我们自己劳动所得,大家吃得很开心,很快活。

而最使人头痛的是燃料的问题。社员们烧的柴草,除了队里分的稻草、玉米秆、蔗叶之外,全都靠上山割茅草。去山的路不但远,往返一趟七、八十里,崎岖难行,一天只能割得一担,还要清晨一大早出门赶路,如果草源难找时,晚上回到家时天都快入黑了,人也累的够呛。所以每次上山割茅草我都心怵,一是路远难行;二是因为社员们都是靠割茅草作为家庭的主要燃料来源,所以草源难找;三是由于自己的眼睛是深度近视,割茅草是手笨脚笨,割不快;四,割好茅草,装担又是一门技巧。装担装不好,挑起来特别吃力。怵心归怵心,去山割茅草硬着头皮也要去。有几次钻了大半天山,也找不到草源,怎么办,总不能空手而归吧?那样岂不被人笑破肚皮,我和张若波想了个“投机”的办法,在途中自个掏钱买人家的茅草挑回去交差。后来陈作鸿通过熟人关系,在当时的贵县糖厂那里要到蔗渣票,去糖厂拉蔗渣糠回来烧。我们利用农闲的时间,向生产队请假,经批准,然后“全家人”出动由李玉珍回家借木板车(因为她母亲是在街道拉木板车运输的),用麻包袋把蔗渣糠装好,然后把車堆叠得满满的,推回生产队我们的小家里,每推一次就能用好长一段时间,这样,基本上解决了燃料困难的问题,我们就不再用上山割茅草了。

下乡插队后,吃的问题也是我印象中较深刻的。以前在学校时,也经常到农村去支援春耕生产、秋收,住在农民家里,住上三五天就又回学校了,虽然是蜻蜓点水似的,我们也能看到、听到、因此也知道农村的生活比较困苦,但究竟困苦到什么程度,就确实无法知道了。这次插队到农村后,身临其境,才使自己真正体会到农村生活困苦的程度。我们所在这个队的社员群众,一年365天一天三餐天天都是吃的玉米粥,只有过年、过节时才能吃上一餐白米饭。荤腥菜就更不用说了。这里的社员群众,每天一大早,每个家庭都用大锅头熬一大锅玉米粥,放在锅里,这就是全家人一天吃的了。一锅粥,米没有几粒,粥稀得可以照见人。社员们都喜欢用一个带嘴巴的瓦罐盛粥,什么时候感到饿了,就去就着瓦罐嘴灌上一两口。那些粥从瓦罐嘴里倒出来简直跟水一样,特别是夏天天气炎热时,粥很快变馊了的,这些馊了的粥,我吃一口,刚一进嘴马上吐了出来,那股酸馊的味道很浓,我受不了,也一直无法适应。吃不下去,自己只好挨饿。我看到社员吃得津津有味,那时,我认为这是他们的生活习惯。时隔多年后,我每回忆到这件事,才明白,那是生活所迫。因为当时的生活水准只能达到那个地步,和经过改革开放后的今天的生活相比,真有天壤之别,令人扼腕慨然。

经过一段时间的接触,和社员的关系就融洽得多。白天,大家一同在生产队做工,晚上互相串门聊天、谈家常。我们还经常把青年人和小孩子们组织起来,教他们唱革命歌曲,跟他们学讲壮语,社员有些小病小痛時,我们就把自己从家里带来的药品送给他们,而社员群众看到我们在生活上缺少东西或不习惯环境時,也能问寒问暖,热心给予帮助和照頋,互相之间相处得比较和谐。



伟大领袖号召青年上山下乡与工农相结合之路,美好的理想幻影,引无数青年竞折腰,我们意气风发,豪情满怀,说走就走,决不回头。从15、6岁的初中毕业生到20刚出头的高中毕业生,都雄心勃勃,到农村去,拣最累的活干,立下壮志,要做一个新型的社会主义新农村的建设者。我们一代知识青年,为了走革命之路,不惜洒下多年的辛勤汗水。我们知识青年到农村去,经历的第一关就是忍受贫穷生活,这是改造思想最直接的最客观的手段,也是最简捷有效的方法。改造,是我们知识青年唯一的必经之路,但这改造没有尽头,或许是尽头还没有想出来。

毕竟空洞的精神是不能替代人的物质存在,生活的重锤很快就粉碎了我对理想、对社会、对生命乃至对自身的全部看法。事实使我深切体会到,上山下乡,对我们知识青年来说,它不单只是一种磨练,更是一种磨难。试想,对于一直生活在城镇,在家庭温暖、安定的环境下长大的我们,初中、高中刚毕业,都是15、16岁,或者20刚出头,有些胎毛或许还没有褪尽,就要背井离乡,失去了家庭和亲人的照顾。在农村,要和农民一样,下地劳作,干苦活、累活,一年到头,累死累活,连自己都养不起。到年底,一结算,才发觉我们的干劲与效果不成正比,分红值一天才两三角钱,年终分配的粮食根本不够吃,钱几乎一分也没有,只好向自己父母伸手,这不是磨难又是什么呢?那时候人民币不知流向何处了,人人穷,家家穷,有知识青年在乡下的家庭因此更穷。在那个藐视物质、注重精神力量的时代,人们饱受其折磨的正是物质,但精神也不可能富有,因此实际上是二者均无。艰苦能够忍受,短暂的寂寞和考验能够忍受,但是这种几乎与零相等的劳动价值却不能不使人感到绝望。难道付出牺牲的代价,作为人生的最高理想就是挣这每个劳动日不到两角钱的分红值?



现实使我对我们下乡的目的产生了质疑。什么“农村是广阔的天地,到那里可以有大作为”,什么“上山下乡是走革命化道路”,难道整天脸朝黄土背朝天,汗水顺着镰刀和锄头把流淌,生命在日月星辰中喘息,皮肤爆裂、脊背烤焦、枯草般的乱发、满是血泡的手掌、咬着牙才能弯下去或者直起来的身躯……一天才挣8个工分,一个劳动日的分红值才那么几角钱,连自己都不能养活,这就叫“大有作为”?!我们插队青年除了每日应付那艰辛的体力劳动外,还要做那繁琐的家务活,要搞好自留地,要喂猪,要养鸡,要为柴米油盐菜,要为每日三餐操心、奋斗。因此現实让我们变得比农村的社员更庸俗了。此外让我们知青感触尤深的是:我们感到同年龄的农村青年要比我们幸福得多,因为他们还有个家,一个真真正正属于他们自己的家,一个能让他们感受到温暖、亲情、能遮风避雨的家。而我们“插青”却是孤身飘零在异乡的啊!这个感覚就真是不一样。

通过在乡下的生活,我总感到我们这些知识青年上山下乡插队务农,不是我们去改造、建设新农村,而实质上是农村改造了我们。自从下乡以后,我发現我们许多插青变了,农村的生活,它改了我们的棱气,挫了我们的朝气,灭了我们的活气,长了我们的俗气和小家子市民习气。初下乡时那种浪漫色调早己逐渐烟飞云散,火热的劲头被冷水泼透,一切都感到寂寞无聊,贫苦的日子似乎永远没有尽头。我们知识青年,这些曾经是天真、纯朴、热情、充满理想的少男少女在那残酷的现实面前,一天天地走向衰老,一月月地变得粗俗麻木。文明在我们身上消失,正如一件衣衫挂于树枝上,经日晒雨淋风吹后正在褪色一样。但如果在这时我们稍微得到一些关爱,得到一丝体谅,情况也许会是另一个样。可是我们下乡差不多两年了,从来无人问津,更不要说帮助解决什么困难的了。

这时,我们在乡下又碰倒了一个更为現实的问题;知识青年的到来,实际上就冲击了农村群众的切身利益,从而加剧了农村人多地少的矛盾。事实上是,农村并不欢迎我们去。因为,在农村,人均耕地本来就少,农民人口众多,农村的耕地不会因为知青的到来而增加。相反,由于新增加了这些城里来的青年人,也就增加了吃饭的嘴。同样数量的土地,现在要额外承担一些青春的肚子,就要摊薄了社员的粮食,农民能为此不充满怨气吗?农民除了能教给知识青年陈旧的耕作方法外,其实並没有别的东西可以教我们。而社员群众被告知,这些城市长大的知识青年是来接受贫下中农教育的。相反,我们知识青年身上的城市风气却是那些农村人所羡慕的。许多农民他们祖辈生活在农村,有些甚至从未走出过自己生活的地方。就象树或草,在哪里生长,也就在那里枯萎。他们怎么对知识青年进行教育呢?这不是天方夜谈?虽然我们这些知识青年也并没有经历过多少现代文化和教育的训练,知识还没有使我们能够成为“分子”,我们只是青年。但城市的环境使我们染上了文明的风气。文明的烙印必然地印在我们身上,因此也就无意识地  成了与农民精神上的不平等,这就导致了两种价值观的冲突。知识青年到农村去,无异于城市生活对农村生活的入侵。农民们千百年来固有的生活方式和传统的价值观受到挑战。他们也就或多或少地对我们这些城市青年怀着不欢迎的心理。因此,我们下乡插队青年,变成了一群弃儿,我们既是城市的弃儿,更是农村的弃儿。因此,我们也就变成了社会上多余的一群人,我们插队青年所处的社会现实地位是显得多么的尴尬和无奈。

这时,有一件事情的发生对插队青年的思想产生很大的負面影响,这就是:在我们下乡插队后不久,外地单位来贵县招工,那些原来被再三动员坚决不下乡的反而捡到了大便宜,得到了分配,这件事在插队青年中引起轰动很大。再美好的语言,再美好的憧憬,命运和现实却可以轻而易举地把它们粉碎,我和其他大多数插队青年一样有同感,我们被欺骗了!!

另一件发生在我身上的事,更使我心灰意冷,情绪一落千丈。

那是1966年夏收夏种刚开始不久的一天,上午在队里干了半天挑农家肥下田的活儿,因为我们插青户里需要买些东西,为了赶时间,我中午饭也顾不上吃,连上衣帽子也来不及拿,赤着膊光着膀子就往城里赶,那天的太阳特别特别的毒,把它比喻成一座熊熊燃烧的大火炉一点也不过分。因为这种太阳能够很快吮干人的汗水,灼伤人的皮肤,消耗人的能量。我顶着热辣辣的烈日,上午做了半天重体力的挑担工,本来就已经很累了,又没顾得上吃半口东西,更显得饿,饥肠辘辘,越走越感到乏倦,头痛,胸闷,口干,口内好像被火烤着一样干焦,头脑阵阵眩晕,眼前金星四溅,身体总想往下滑。我内心清楚,糟糕,这次自己病了,看来病得不轻。但我在心里鼓励自己:坚持住,千万不能倒在路上!我就是靠着这点点毅力,苦苦支撑自己这具疲乏的躯体,终于到家了。刚一踏进家门,见到亲人脸的时候,整个神经系统全部崩溃似的,极度疲惫的我,话还没说上一句,便昏倒在地不省人事。三伯母看到情况不对头,马上招呼我堂嫂过来,将我抬到床上去休息。我一会儿感到全身特冷,好像掉进冰窖里似的,上下牙齿冷得直打架;三伯母赶紧抱来两床被子把我捂紧,我还直喊冷;一会儿又发热,身体滚烫滚烫好像被烤炉烧烤一样,浑身大汗淋漓,像从水里捞出来一样,脸色发黑,手脚冰凉。她们看这情况,估计我是由于疲劳过度加上被烈日暴晒,中暑了。因此,她们一面用冷水敷我额头,抹我的全身,给我人工降温,一边采用土办法,用一枚小的缝衣针,放在火上烧了一下经过消毒后,在我背脊上挑痧。这个土办法还真灵验,她们帮我挑了痧后,身体果然感到轻松了许多,便迷迷糊糊睡了过去。可能是那段时间确实太疲倦、太劳累了,加上中暑发烧,我这一睡,差不多睡了两天时间,粒米未进。看到我醒过来了,三伯母才喘了一口大气。我问三伯母:

“我怎么了”

三伯母说:“那天你刚一进家门,就昏倒了,睡了两天,把人都吓坏了,现在总算醒过来了,阿弥陀佛。”



我想到自己这次回城是给户里买东西,而且现在队里是农忙,又没有向队长请假,心里一急,想挣扎着下床,但整个身体软绵绵的,一点力气都没有。三伯母赶忙把我按住,说:

“你刚刚好一点,两天都没吃东西了,你还要不要命?”无奈我只好躺下。

在家休息了三天,感到身体恢复许多,想到现在正是双抢大忙季节,队里活多人手少,大家都忙着抢收抢种,我怎么好意思还再休息下去。,虽然这次病发突然,无法及時向队友说清,但自己还负责队里玉米制种实验的工作,这些是别人帮不了的,想到这里,我再也无法躺下去了。因此,不顾三伯母和哥哥的劝阻,硬是拖着仍未痊愈的身体,坚持回到队里投入双抢。但亊后听人说,队里说我是怕辛苦,故意装病偷懒以逃避夏收夏种。这真是天大的冤枉。俗话说:疾病是天灾,天灾临头,就如赤地千里的干旱,汪洋一片的水涝,由不得人的。况且病来如山崩,来得急来得猛,病去如抽丝急不得。自己的身体还没全部恢复,就急着往回赶,而且这次病得真不轻,还要被说三道四,想想自己平时工作,总是风里来雨里去,拼死拼活地干,从不挑肥拣瘦,也不讨价还价,图的是什么?想到这自己内心感到很委屈,精神很沮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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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抢”工作结束不久,我听说城里又开始动员第三批青年下乡了。这批知识青年下乡,据说与我们下乡插队时的形式有所不同,是采取建队的形式。由下乡青年自己组成一个生产队,尽管形式不同,但万变不离其宗,目的却是一个:就是要组织青年下乡。由于第一批下乡插队后,许多没有报名下乡的青年,反而得到分配工作的机会,加上看到第一、第二批下乡插队青年下乡后的待遇,使许多青年人感到心寒,都不愿意报名下乡,所以动员工作特别难做,但为了完成上级下达给他们动员青年下乡的任务,无所不用其极。利用权势,搞红色恐怖,以办各种学习班的名义,变相非法拘押适龄青年和父母,进行“说服”“动员”,强迫,勒令,各种手段都在使用。想不通、不报名的,停止被动员对象和父母的工作,包括以出卖体力、换取血汗钱养家糊口的,如担煤、装卸、搬运等粗、重、苦、累的临时体力工作都不让做,直到其同意让子女下乡后才给予恢复出卖体力做工的机会,同时还以吊销全家城上户口进行要挟;而家庭出身不好,成分较高的、地富反坏右的子女更是列在“动员”下乡的名单内,这些人如果稍微表示不满,马上组织群众开会批斗,动员的人还公开扬言说:

“组织青年上山下乡是当前国家的一件大事,就是要采取强迫与自愿相结合的手段,通要通,不通也要通,没有二话可说”。



而且还把下乡指标摊派到各户,強制执行,实行两丁抽一,三丁抽二,这是天罗地网,无人能逃。不论你主观上如何抗拒和抵触,但是你必须服从,必须上山下乡。群体志愿化为乌有,个人意志统治一切。许多父母就是在这种高压下,心里滴着血,眼里含着泪在保证书上签下名字让子女下乡的。他们明知道这是自己亲手把自己的骨肉推下火坑、推下深坑,但为了全家人,他们又不得不这样做,不这样做,今后一家人将如何生活下去?

我县第三批青年下乡那天,我刚巧回到了县城,我看到他们送别时的场面,许多人上车前哭哭啼啼,场景使人心酸,催人泪下,这哪是去干革命呀!简直就是被充军、被流放,更似是一种生离死别,和我们下去时的情况相比,天壤之别。

面对发生的这一切一切,我想不通,感到迷惘,想到自己的现在,我感到孤独失落,想到将来,我感到渺渺茫茫。总觉得现在自己就像凭借着大自然所赋予的满躯活力和一腔热血开进了自己挖掘的坟墓一样。

经历理想的破灭和被原始农村改造的巨大痛苦,农村的现实又使我面临生存的严峻考验,精神生活与物质生活同样贫困,我开始感到自己当年上山下乡这一行动,并不象理想中的那样崇高、伟大,反而感到这是一场灾难。尽管农村的天地确实是那么的广阔,而作为我们城市去的知识青年,在那里注定没有可能有大作为的。身体上的劳累、病残,再加上精神上的苦闷无望,我和绝大多数插队青年一样,都在一种悲观灰暗的心绪中生活。在那举目无亲的土地上,对那里的贫困,我们不仅无能为力而且只有去适应承受;陌生的土地并不需要我们,也没有精力来教育我们。当然,面对历史的安排,它们也无法逃避我们。我们在这尴尬的错位中被确定了尴尬的角色:成了在家乡和他乡都没有地位的社会弃儿!被艰苦困扰的隐忍,被孤寂囚禁的疯狂,被爱情遗弃的彷徨和青春活力无以宣泄的苦闷。加上那摆脱不了的枯燥无味单调,又苦又穷又累又没希望的生活,使我最终形成了一股对上山下乡不满的抵触情绪。常常面对大千世界,只能长歌当哭,怀着一缕如烟如雾的期待,挣扎于失望、绝望、消沉的边缘……《松花江上》成了我最想唱、最爱唱、最经常唱的一首歌,那悲凉的曲调,那凄婉的歌词,多么像我现今生活的写照。我们几个相处较近的插青,常常聚在一起,每当万籁俱寂,一片漆黑,在黑沉沉的夜幕下,望着无穷无尽的夜空,听着田里的虫鸣蛙叫的“啯啯”声,更增添内心的烦躁和惆怅。常常不知是谁,撕开沙哑的喉咙,近似嚎哭般地就唱了起来:

“……

流浪,流浪

哪年,哪月,

才能够回到我那可爱的故乡

爹娘啊,爹娘啊

什么时候才能欢聚在一堂”

……

歌声如哀似泣、如诉似怨,声声哽咽,泪水如注,情绪的压抑,一时间大家都被这悲凉、酸苦、低沉而又柔意绵绵的歌声惊呆,人们似被带回到温暖的家,熟悉的故乡,時而又带到了孤独的乡村荒野,带进现实之中


青年人做事总是朝好的一方面去想。六十年代初上山下乡的知识青年是满怀一腔热血去农村的。从后来披露的事实证实了这一点:决策者出于“建设新农村”的美好愿望,与执行者“解决城市青年就业问题”的实际操作,使青年人产生了“距离感”。谁也不愿意让自己和“城市流氓、阿飞“划上等号。因此下乡后,现实和理想发生了碰撞时,我们的思想出现了这或那的问题时,是并不奇怪的现象。情绪的压抑,总有一天会像火山一样爆发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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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大家的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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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感人的历史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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期待你们知青的爱情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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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的人真不少,有百多两百人吧。这些人都退休了,还能召号这一大型集会,赞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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