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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茶魂载相思,千年证传奇





2022 年春末的晨雾还没散尽时,黎振庭老先生的布鞋已沾了四水山的露水。这位在岑溪市吉太乡教了四十年书的老教师,这天是循着喉间的灼痛上山的 —— 前几日给学生讲《茶经》,咳得直不起腰,乡卫生院的西药吃了没效,便想起山民常说的 “岩黄连”,据说长在乱石堆的阴湿处,能治顽咳。

他拄着枣木拐杖,沿着被山民踩出的羊肠小道往上爬。四月的山风裹着新茶的清香,掠过层层叠叠的翠叶,惊得几只画眉扑棱棱飞起。走到大钵肚那片老林时,雾忽然淡了,眼前的乱石堆后,竟有抹浓得化不开的绿 —— 不是灌木,是一丛老茶树。

五六条树干同根呈手指状散开,皴裂的树皮像老龙身上的鳞,深褐里嵌着灰,却在缝隙间冒出新苔。枝桠斜斜地探向天空,最矮的也有七八米高,新抽的嫩芽绿得透亮,沾着的露水被晨光一照,竟像撒了把碎银。黎老先生凑过去,指尖刚触到树皮,就觉一股凉意顺着指缝窜上来,喉间的灼痛竟轻了大半。

“黎老师!您在这儿啊!” 山下传来喊声,是六四村的村支书阿强,手里拎着个竹篮,“我娘说您上山找药,让我给您送两个红薯。” 他跑到近前,看见茶树时“呀”了一声,“这不是老辈人说的‘神树’吗?我小时候听奶奶讲,说山上有棵茶树,能治百病,就是找不着……”

十来天后,岑溪市政协就接到了消息。再过一星期,广西林科院的专家带着测年仪来了,仪器的探头贴在树干上时,数据跳了好几下才稳住。“1723 年。” 领头的专家推了推眼镜,声音发颤,“广西目前发现的最古老茶树,比记载里的六堡茶母树还早百年。”

消息传开时,山民们提着新采的茶芽往山上跑,摆在用竹篾编的托盘里,对着茶树鞠躬。有个岁的阿婆,颤巍巍地摸树干,抹着泪说:“疫情真就这么没了……”

谁都记得 2019 年冬天那场噩梦。先是武汉封城的消息传来,接着广西也有了病例,乡卫生院的走廊挤满了人,咳声此起彼伏。黎老先生的小孙子在南宁读大学,封校时发回视频,说同宿舍的同学发烧到39度,隔着屏幕都能听见喘息。全球的数字更是吓人 —— 后来新闻里说,累计感染了77亿人次,死了700多万。

可就奇了,2022,黎老先生发现这茶树后没俩月,县里的病例就痊愈了。先是发热门诊的人少了,接着学生复课,集市上的人又多了,全国都“解封了”。山民们都说,是这神树显灵了。

“不止呢。” 阿强的奶奶摸索着茶树的树干说,“这树啊,心里装着两千年前的故事呢。”

第一章 土柱顶下的桃源

秦朝的土柱顶,比现在还高。老辈人说,那是盘古开天辟地时随手支的柱子,五行属土,便叫了这名。山顶常年盘着条天龙,青鳞在云里若隐若现,山民们见着了,就对着山顶鞠躬 .....天龙掌管着云雨,哪年它高兴,土柱顶下的稻田就沉甸甸的,茶丛里也能采出金芽。

山脚下散落着百来户壮族人家,竹楼的屋顶盖着茅草,炊烟升起时,能和山腰的雾缠在一块儿。他们住了多少代了?没人说得清,只知道祖辈传下来的活计就两样:种稻,采茶。

天刚亮,男人们就扛着锄头往田里去。田埂边的露水打湿了裤脚,他们也不恼,弯腰薅草时,还能哼两句山歌:“太阳刚过岭哟,禾苗沾露白……” 女人们挎着竹篮往茶山上走,手指在茶丛里翻飞,两叶一芽掐下来,丢进篮里 “沙沙” 响。到了傍晚,男人们牵着牛回来,女人们的竹篮也满了,就着夕阳在溪边淘茶,水珠溅在石板上,映出半道彩虹。

天黑透了,就点篝火。松木劈成的柴烧得 “噼啪” 响,火星子往上窜,能燎到低空的星子。女人抱着孩子坐在火堆旁,手里编着竹席,竹篾在指间绕成圈;男人蹲在火边烤红薯,香气飘得老远。孩子们最热闹,围着篝火跑,被火星子烫了脚,也只咧咧嘴,又追着萤火虫去了。

有会唱山歌的,就站起来对着对面的山坳唱:“篝火照山坳哟,阿妹在山腰……” 对面也有人应:“茶篓沉甸甸哟,等哥来挑担……” 歌声撞在土柱顶的崖壁上,折回来,混着炒茶的香,连天龙都在云里摆尾巴。

土柱顶东边的竹楼,住着曾家爷孙。爷爷曾伯龄八十岁了,头发白得像山上的霜,却还能眯着眼辨药草。他的背篓总敞着,里面躺着晒干的艾草、薄荷、金银花,走到哪家门口,就掏出几撮,嘱咐“煮水喝”“熬汤放”。孙儿阿磊十八岁,眉眼像他早逝的爹,高鼻梁,宽额角,就是手掌糙 —— 常年握锄头、采草药,指腹磨出了厚茧,却能轻手轻脚摘下带露的蒲公英,不伤根。

他家的黄牛是全村的宝贝。一身黄毛纯得没杂色,阳光底下像镀了层金,眼珠是浅褐色的,像浸在水里的琥珀。阿磊进山挖药时,它总走在前头,蹄子踏过蕨类植物,从不会踩伤一棵药苗;要是遇着毒蛇,它就“哞 一声,用牛角轻轻把蛇挑开,也不伤性命。有回阿磊在山涧边崴了脚,是它跪下来,让阿磊趴在背上,慢慢驮回家的。

“阿磊,你看这株是‘七叶一枝花’,根能治蛇咬。” 曾伯龄蹲在地里,用拐杖拨开药草,“记着,叶是七片,轮着长,别跟‘重楼’弄混了。” 阿磊蹲在旁边,手指顺着叶脉摸:“爷爷,我娘走的时候,您是不是也用这个救过她?” 曾伯龄的手顿了顿,叹口气:“是呢,可她身子弱…… 你娘爱喝茶,等春茶采了,咱炒点明前茶,给她的坟上供。” 阿磊没说话,从兜里掏出块烤红薯,塞到爷爷手里 —— 是早上烤的,还温乎。

四水山脚下的竹楼,住着陈家母女。寡母王氏四十出头,脸上有几道浅浅的皱纹,是编竹艺时被篾条划的。她的手巧得很,剖竹时,刀贴着竹节走,能把竹皮剖得像纸一样薄;编竹篮时,手指勾着篾条绕,眨眼间就编出朵茶花的纹样。村里人家的竹篮、竹席、竹筐,十有八九是她编的,给她送点新米、新茶,她就笑得眼角堆起褶。

她炒茶更绝。铁锅在灶上烧得泛白,她抓一把鲜叶丢进去,手腕转着竹帚翻,动作快得像蝴蝶穿花。先是青气冒出来,接着是栗香,最后漫出股蜜甜,能把半里外的山雀都引过来。她总说:“炒茶得用心,火大了焦,火小了涩,就像过日子,得拿捏着。”

女儿阿淼十六岁,是村里最俊的姑娘。辫梢总系着根红绒线,是她娘用织土布剩下的线搓的。采茶时她站在茶丛里,绿衫角沾着露水,远远望去,像溪水里浮着朵刚开的莲。她的手也巧,绣花时,银针在绷子上走,能把蝴蝶绣得像要飞 —— 有回她绣了只金鸡,放在窗台上,竟引得真鸡来啄。

她养的金鸡更奇。冠子是熔金似的亮,羽毛像撒了金粉,爪子也是黄的,站在石板上,像朵会动的金花。每天五更天,它准会站在竹楼的晒台上啼鸣,声浪撞着土柱顶的崖壁折回来,能把各村的晨雾都震得晃三晃。山民们听着鸡叫起床,都说:“阿淼的金鸡,是山灵托的身。”

有天清晨,阿淼正坐在门槛上绣花,金鸡忽然 “咯咯” 地叫,往她手里的绷子上跳。她低头一看,绷子上绣的茶花旁边,多了根羽毛 —— 是金鸡自己的尾羽,金闪闪的。阿淼笑着把羽毛别在辫梢:“你也想帮我绣?” 金鸡歪着头,用喙蹭了蹭她的手背。

第二章 瘟疫与天龙托梦

秦皇五年的秋,来得比往年早。先是蝗虫,黑压压的一片,从北边遮着天飞过来,翅膀扇得 “嗡嗡” 响,落在稻田里,眨眼间就把稻穗啃得只剩空秆。男人们举着竹竿赶,女人们敲着铜盆喊,可蝗虫太多了,赶了这拨来那拨,最后只能眼睁睁看着田埂上堆起一排排空稻秆,像给土地戴了串孝。

“家里的米缸见了底了。” 张阿婆拄着拐杖站在曾家竹楼前,抹着泪,“我那小孙子,三天没吃饱饭了,就指着挖点野菜……” 曾伯龄叹着气,从米缸里舀了半瓢米递给她:“先凑活着,我让阿磊进山挖点葛根。” 可葛根哪够全村人吃?没几天,就有老人饿倒在竹楼里,眼睛闭着,嘴里还念着“新米香”。

紧接着,瘟疫就来了。

最先染病的是李大叔,那天他去邻村换粮,回来就发高热,脸烧得通红,咳得直不起腰。第二天,他媳妇也倒了,咳的时候带血,染红了胸前的衣襟。没半月,村里三分之一的人都躺倒了,竹楼里的咳声此起彼伏,比秋蝉的叫声还密。

曾伯龄把药箱翻了个底朝天。艾草煮水熏屋子,薄荷熬汤喝,甚至用上了珍藏的 “牛黄”,可都没用。有天夜里,他守着咳血的张阿婆,一夜没合眼,天亮时捋着白胡子,手抖得像秋风里的叶:“阿磊,我试过百来种方子了…… 没用啊。”

阿磊正蹲在灶前煎药,药味苦得呛人。他咬着牙往灶里添柴:“爷爷,我再进山找找,说不定有没见过的药草。” 连着三天,他天不亮就牵着黄牛进山,太阳落山才回来,背篓里塞满了各种草药,根的、叶的、花的,可熬了汤给病人喝,还是没用。有回他在山涧边滑倒,膝盖磕出了血,黄牛用舌头舔他的伤口,他抱着牛脖子,眼泪 “啪嗒” 掉在牛毛上:“黄牛啊,你说人咋就这么难呢?”

那天晚上,阿磊累得倒在竹席上就睡着了。梦里是片雾,白蒙蒙的,走了没几步,就见着条龙 —— 青鳞,金角,眼睛像两盏灯笼,盘在云里,是土柱顶的天龙。

“后生。” 天龙的声音像山涧滚石,“要救山民,得取千年嘉木之叶,配伍桂皮、八角、甘草,用四味之水煎服。” 阿磊赶紧作揖:“啥是嘉木?四味水又是啥?” 天龙摆了摆尾巴,雾就散了:“嘉木是茶树,四味水是酸、甜、苦、辣四味山泉水。记着,天亮就去。”

“爷爷!爷爷!” 阿磊猛地坐起来,月光从窗棂照进来,落在他脸上。曾伯龄被吵醒了,揉着眼睛坐起来:“咋了,阿磊?”“天龙托梦了!” 阿磊攥着爷爷的手,掌心全是汗,“它说用千年茶叶、桂皮、八角、甘草,配四味泉水煎药,能治瘟疫!”

曾伯龄的眼睛一下子亮了,抓着阿磊的胳膊:“嘉木就是茶树!老辈人说过,古茶树能安神治病!四味水…… 应该是山里的四眼泉,各有各的味!” 他顿了顿,又皱起眉:“可千年茶树去哪找?四味泉水又在哪?”

阿磊掀开被子下床,往墙角的背篓里塞了把柴刀:“爷爷,桂皮、八角、甘草山里多,我去找!找不到千年茶树和四味水,我就不回来!” 曾伯龄看着他的背影,想说 “天亮再去”,可话到嘴边,只变成一句:“让黄牛跟你去,路上小心。”

天刚蒙蒙亮,阿磊就牵着黄牛上了山。黄牛似乎知道他要做啥,走得稳稳的,蹄子踏在石板上,没发出一点声响。

第三章 四水山巅的茶树

大钵肚的原始森林里,雾气浓得像化不开的粥。阿磊牵着黄牛,用柴刀劈开路旁的灌丛,荆棘勾破了他的袖口,他也没顾上。桂皮好找,长在老樟树下,剥的时候能闻见股香;八角挂在矮树上,像个小灯笼,摘了半篓;甘草藏在草丛里,根是甜的,嚼一口能压下嘴里的苦。可找了一整天,别说千年茶树,就连百年的都没见着,四味泉水更是影子都没。

太阳往西斜时,阿磊走到了四水山脚下。竹楼的烟囱里飘出炊烟,是陈家的方向。他犹豫了一下,还是牵着黄牛走了过去 —— 实在太累了,腿像灌了铅,喉咙干得冒火。

“有人在家吗?” 他站在竹楼外喊了一声。王氏掀开竹帘走出来,看见他时愣了一下:“是阿磊啊?快进来!” 阿磊低着头:“阿婆,我…… 我想借个地方歇脚,找了一天药,没找着……”

“说啥借不借的。” 王氏把他往屋里拉,“淼淼,快给阿磊哥倒碗茶!” 阿淼正坐在灶前炒茶,听见声音,赶紧擦了擦手上的灰,端着个粗瓷碗出来。碗里的茶汤是琥珀色的,飘着层茶氲,香气一下子就漫开了。

“阿磊哥,你找啥药?” 阿淼把碗递给他,辫梢的红绒线蹭到了他的手背。阿磊喝了口茶,暖意从喉咙流到心里,他叹了口气:“村里闹瘟疫,天龙托梦说要千年茶树的叶,配四味泉水…… 我找了一天,啥都没找着。”

王氏的手顿了顿:“千年茶树?我好像听老辈人说过,四水山巅有棵大茶树,就是…… 没人敢去。” 阿淼忽然接话:“我见过!上个月采茶时,我在山巅的乱石堆里见过!树有五丈多高,树干上的纹像龙转,肯定有千年了!”

阿磊猛地抬起头:“真的?” 阿淼点了点头,又低下头:“可是…… 树下有条百足虫,比大腿还粗,我远远看见的,吓得赶紧跑了,没敢靠近。” 王氏也说:“我前阵子去四水山砍竹子,在个岩缝里喝过泉水,苦得能涩掉牙,说不定就是你说的‘苦水’。”

阿磊把碗往桌上一放:“我现在就去!” 王氏拉住他:“天黑了,山路陡,等明天……”“等不了了!” 阿磊的声音发颤,“村里的人,说不定今晚就撑不住了!”

阿淼看着他通红的眼睛,忽然说:“阿磊哥,我跟你去!我认得路!” 王氏急了:“淼淼!那百足虫……”“娘,阿磊哥是去救人的。” 阿淼从墙上摘下个竹篮,“金鸡能镇邪,我带上它。” 金鸡好像听懂了,扑棱棱飞到她的肩头,“咯咯” 地叫了两声。

那晚是中秋,月亮圆得像面镜子,把山路照得透亮。阿磊牵着黄牛,牛背上驮着阿淼,金鸡站在她的肩头,往四水山巅爬。山路陡得像竖起来的梯子,乱石嶙峋,脚踩上去打滑。阿淼的草鞋磨破了,血珠渗在石板上,她咬着唇没吭声,只把阿磊的衣角攥得更紧。

“抓牢我。” 阿磊回头时,月光落在她的眼尾,亮闪闪的,不知是露还是泪。阿淼点了点头,把脸贴在黄牛的背上 —— 黄牛的毛是暖的,能挡山风。

深夜三更时,他们终于爬到了山巅。金鸡忽然直起脖子啼鸣 —— 那声不似平日的晨钟,倒像铜锤砸在玉盘上,震得乱石堆都嗡嗡响。阿磊往茶树根前一看,那百足虫正蜷在石缝里,听见鸡叫,“嗖” 地窜进草里,蜕下的壳在月光下泛着青,像片断了的竹节。

再看那茶树,要两人合抱才围得住,树干上的皴纹像龙鳞,枝桠斜斜地探出去,枝叶密得像顶绿伞。阿磊摘了片嫩叶放进嘴里,先涩后甘,一股清气从喉咙直窜到脚底,连走了一天的累都散了。“是它!就是它!” 他扒着树干往上爬,动作快得像猴子,不一会儿就摘了半篓叶。

“找泉水去!” 他把叶放进竹篮,黄牛忽然 “哞” 了一声,甩着尾巴往坡下走。它鼻子贴地嗅了嗅,在一丛野莓边停住 —— 石缝里渗出水,阿磊掬一捧尝,酸得眯起了眼:“是酸泉!” 又走了半里,溪涧边的水甜得像蜜;转过山岩,蕨类植物下的泉水苦得舌根发麻;最后在崖壁上,滴下来的水带着股辣,舌尖一沾就发烫。

等阿淼把四味水都装进竹筒,天已泛白。黄牛的蹄子磨出了血,却还挨着阿淼的脚蹭了蹭,像是在安慰她。

第四章 茶药与心动

回到陈家竹楼时,太阳已经升到头顶了。王氏早把药锅架在了灶上,见他们回来,赶紧接过竹篮:“快!我去烧火!” 阿磊刚想开口说 “我回去煎药”,阿淼就拉住了他:“阿磊哥,我跟你去!我能帮忙熬药、送药!”

“你……” 阿磊看着她通红的脚,想说 “你歇着”,可阿淼的眼睛亮得像星子:“我有力气,我能行!” 王氏也帮腔:“让她去吧,淼淼心细,能帮上忙。”

日落时分,曾伯龄终于等来了他们。看见竹篮里的茶叶和竹筒里的水,他长长舒了口气,手抖着把桂皮、八角、甘草放进药锅:“阿磊,淼淼,你们歇着,我来配。” 可阿磊和阿淼哪肯歇?一个往灶里添柴,一个用竹勺搅着锅里的药,药香很快就漫出了竹楼,飘向整个村庄。

“先给张阿婆送。” 阿磊舀了碗药,阿淼吹凉了,两人端着往张阿婆家走。张阿婆躺在床上,咳得胸口直颤,见他们进来,勉强笑了笑:“阿磊…… 不用白费力气了……”“阿婆,喝了就好了。” 阿淼蹲在床边,一勺勺把药送进她嘴里。药有点苦,张阿婆皱着眉,可还是咽了下去。

连着三天,阿磊和阿淼没合过眼。阿磊负责煎药,灶里的火从没灭过,他的眼睛熬得通红,下巴上冒出了胡茬;阿淼负责送药,跑遍了村里的每座竹楼,鞋磨破了,就光着脚走,脚底被石子硌出了血,她也只在没人时偷偷抹把泪。

第三天傍晚,张阿婆居然能下床了。她拄着拐杖走到曾家竹楼,手里攥着把新摘的野菊:“阿磊,淼淼,你们看!我好了!” 跟着来的还有李大叔,他不再咳了,能笑着说:“这药真神!我现在能扛锄头了!” 村里的病人都好了,咳声没了,取而代之的是孩子们的笑声,女人们又开始在溪边淘茶,男人们扛着锄头往田里去 —— 瘟疫,就这么悄无声息地没了。

阿淼坐在竹楼的门槛上,看着眼前的热闹,忽然笑了。阿磊递了块烤红薯给她:“累坏了吧?” 阿淼接过红薯,咬了一口,甜丝丝的:“不累。” 她从怀里摸出块绣帕,递给他 —— 帕子上绣着半朵茶花,针脚歪歪扭扭的,“我…… 我没绣完,本来想绣好了给你……”

阿磊接过帕子,指腹蹭过未绣完的花瓣,忽然从兜里掏出个小东西 —— 是用桃木做的木簪,上面刻着片茶叶:“我进山时捡的桃木,随便刻的……” 阿淼接过木簪,插在发间,脸一下子红了,像天边的晚霞。

从那天起,四水山的茶树成了 “神树”。初一十五,山民们都往山巅去,带着新摘的茶芽、绣了花的帕子,摆在树根下,对着茶树鞠躬。有回张阿婆去祭拜,把自己蒸的米糕放在树下,第二天去看,米糕没了,树根下多了片新叶,她捧着叶哭了:“神树显灵了……”

阿磊和阿淼也常往山上去。阿磊教她认药草:“这是紫苏,煮鱼时放一点香;那是薄荷,夏天煮水喝能解暑。” 阿淼就摘朵野菊插在他的鬓边:“阿磊哥,你看这花配不配你?” 有时在白霜涧边,阿磊脱了鞋在溪里踩水,溅了阿淼一裙的水花,阿淼就拿起溪边的小石子丢他,石子落在水里,惊起一圈圈涟漪。

有天傍晚,阿磊坐在溪边长石上,对着对面的山坳唱:“溪水绕山转哟,阿妹在眼前……” 阿淼蹲在溪边淘茶,接道:“茶芽沾露白哟,心随哥走远……” 歌声顺着溪水漂,黄牛在旁边吃着草,时不时 “哞” 一声,像是在应和。金鸡站在石头上,也 “咯咯” 地叫,冠子在夕阳下亮得像金。

第五章 离别与茶箩

安稳日子没过多久,征兵的文书就贴在了村口的老樟树上。官差骑着马,手里挥着鞭子:“每个村庄个壮丁,去修长城!日内集合,不去的,按抗旨论处!”

消息像块石头,砸进了平静的水面。山民们围在文书前,有的哭,有的骂,可官差的鞭子抽在树干上,“啪” 的一声,把哭声和骂声都吓没了。阿磊的名字在文书上,红圈圈着,格外刺眼。

“阿磊哥……” 阿淼找到他时,他正坐在神树下,手指摸着树干上的纹路。阿淼的声音发颤,眼泪掉在他的手背上:“不能去…… 修长城的,没几个能回来的……” 阿磊攥着她的手,掌心全是汗:“我知道。可要是不去,官差会烧了村子的,爷爷、你娘…… 都要受牵连。”

阿淼没说话,转身往山巅跑。阿磊追上去:“你去哪?”“我去采茶!” 阿淼的声音带着哭腔,“神树的茶能治病,能提神,我给你带上!”

神树的嫩芽刚冒尖,绿得像翡翠,可树太高了,阿淼踮着脚够不着。她蹲在树下,眼泪掉在树根上,砸出一个个小坑。金鸡忽然扑棱棱飞起,落在树梢上,用喙啄下茶蕊,“扑” 地丢下来。一片,两片…… 它啄了三天三夜,羽毛掉了一地,茶箩满时,它落在阿淼的肩头,冠子都蔫了,眼睛却还亮着。

王氏把茶叶倒进铁锅里炒,火不大不小,她的手不停地翻着,嘴里念着:“慢点炒,别焦了,阿磊带着,能想起家……” 阿淼坐在旁边,手里拿着那方绣帕,一针一线地绣 —— 把剩下的半朵茶花绣完,又在旁边绣了只小小的黄牛,黄牛的背上,坐着个小人。

十天后的中秋夜,月亮又圆了。阿磊和阿淼牵着黄牛,抱着金鸡,跪在神树根前。月光把他们的影子叠成一团,像粘在了一起。阿磊咬破指尖,把血滴在树根上:“神树作证,我阿磊要是能活着回来,就娶阿淼为妻,一辈子对她好。” 阿淼也咬破手指,两滴血融在一处,渗进土里 —— 神树的叶 “沙沙” 响,像是在应。

阿磊从怀里掏出个小银刀,在树干上刻了道痕:“我走一天,你就刻一道,等我回来,数刻痕就知道你等了多久。” 阿淼把绣好的帕子塞给他,里面裹着那包茶叶:“茶喝完了,就看帕子,帕子上有我……”

第二天清晨,阿磊牵着黄牛,驮着行李和茶叶,站在村口。曾伯龄拍着他的肩:“活着回来。” 王氏抹着泪:“照顾好自己。” 阿淼站在最后,没说话,只是看着他,眼睛红得像兔子。

“等我。” 阿磊说了三个字,转身跟着征兵的队伍走了。黄牛回头看了眼阿淼,喉咙里 “呜呜” 的,像在哭。阿淼站在原地,直到队伍的影子消失在山坳里,才蹲在地上,抱着金鸡哭了起来 —— 辫梢的红绒线,不知何时掉了。

第六章 长城下的茶魂

阿磊跟着队伍走了两个多月。风餐露宿,白天走山路,晚上睡在破庙里,有时遇着下雨,就淋得像落汤鸡。黄牛一直跟着他,累了就啃两口路边的草,饿了就喝溪里的水,从没想过离开。有回队伍过一条河,水齐腰深,阿磊把行李顶在头上,黄牛就站在他身边,用身体帮他挡着水流。

到长城工地时,已是冬天。雪把天地都盖白了,北风刮在脸上,像刀子割。工地像条巨龙,横亘在山脉上,两边望不到头。工地上的人缩着脖子,有气无力地挖土、抬土、夯土,铁铲碰在冻硬的地上,“叮” 的一声,只留下个白印。

一排排简易的茅房里,哀鸿遍野。从南方征来的壮丁,大多水土不服,有的屙呕不止,趴在地上起不来;有的咳血,染红了地上的雪;有的身上长了疮,流脓水,疼得直叫唤。阿磊看着心里揪得慌 —— 他是医家子弟,见不得人受苦,可茫茫雪地里,哪有药?

有天夜里,他冻得睡不着,摸出怀里的竹箩 —— 是阿淼给的茶叶。他小心翼翼地打开,心一下子沉了下去:茶叶被一路的风吹雨淋、露湿日晒,早就结成了块,黑褐油亮,金毫嵌在上面,像把星星揉碎了撒着。“这是霉了吧?” 他叹了口气,可这是阿淼的心意,他舍不得丢,就掰了一小块,放进茶碗里,倒了点热水。

茶汤刚泡开,一股香气就飘了出来 —— 不是新茶的清香,是樟木混着药的香,茶汤是琥珀色的,表面浮着层茶氲。阿磊嘬了一小口,茶汤滑过舌尖,像丝绸一样,有点稠,却不腻,一股暖意从喉咙流到心里,连冻僵的手脚都缓过来了。

“这茶…… 能喝!” 他赶紧把茶碗递给旁边咳得厉害的后生,“你试试!” 那后生半信半疑地喝了一口,眼睛一下子亮了:“不咳了!喉咙也不疼了!”

阿磊来了劲,把茶叶一块块掰下来,分给周围的劳工。一人一口,轮流喝。三天后,奇迹出现了 —— 咳血的能扛锄头了,冻僵的能挖土了,长疮的疮口也结了痂。连监工都跑来看,拿着茶块翻来覆去地看:“这岭南来的叶,是仙物?”

工地上的进度快了好几倍。劳工们干活时,都要先喝口茶,有的还把茶渣包起来,贴身带着。阿磊坐在茅房旁,摸着怀里的绣帕,帕子上的茶花和黄牛清清楚楚。他抬头望着南方,心里念着:“淼淼,你的茶真管用,等我回去,咱一起采茶。”

岭南有 “神奇嘉木” 的传说,就这么在北疆传开了。有个商人听说了,想花高价买阿磊剩下的茶叶,阿磊没卖:“这是我媳妇给的,多少钱都不卖。”

第七章 望君顶的等待

阿淼送别阿磊后,就和娘亲搬进了曾家竹楼。曾伯龄年纪大了,眼睛花,她就帮着认药草;爷爷的衣服破了,她就缝缝补补;家里的米缸空了,她就背着竹篮去山里挖葛根。白天忙得脚不沾地,可一到夜里,闲下来了,思念就像潮水一样涌过来。

她会坐在灶前,看着跳动的火苗,想起阿磊教她认药草的样子;会摸着那方没绣完的帕子,想起他递木簪时红的脸;会走到村口的老樟树下,望着山坳的方向,盼着能看见个熟悉的身影。

只有在夜深人静时,她才抱着金鸡躲在房间里,面向北方轻轻唱山歌。歌声低低的,像蚊子哼,唱着唱着,眼泪就掉了下来,打湿了衣襟。金鸡会用喙蹭她的手背,像在安慰她。

每逢初一十五,她都会抱着金鸡去神树前祈祷。天不亮就出发,带着新炒的茶芽、自己绣的荷包,摆在树根下,对着茶树鞠躬:“神树啊,求你保佑阿磊哥,让他别生病,让他早点回来……” 她会在阿磊刻的那道痕旁边,再刻一道 —— 一天一道,从不间断。树干上的刻痕,渐渐排成了行。

春茶采了又采,稻子收了又收,大雁南迁又北飞。转眼五年过去了,阿磊没回来,连封信都没有。阿淼的脸瘦了,眼睛也没以前亮了,只有在刻痕时,才会露出点精神。曾伯龄看着她的样子,心里疼,却只能叹口气:“再等等,阿磊是个重诺的孩子,他会回来的。”

第五年秋的一个深夜,阿淼正坐在窗前绣帕子 —— 帕子上绣了座山,山脚下有个竹楼,她想等阿磊回来,给他看。金鸡忽然跳上窗台,开口说话了,声音哑得像被风刮过的竹管:“阿淼…… 阿磊他……”

阿淼的手顿了顿,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他咋了?”“他想你想得紧,搬运石头时走神了,被大石压死了……” 金鸡的眼睛里掉了滴泪,“黄牛正驮着他的尸首,往回赶呢……”

阿淼手里的针“当” 地掉在地上,她猛地站起来,又跌坐在地上,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你哄我…… 你肯定是哄我…… 阿磊哥说要回来娶我的……” 她抱着金鸡,哭得撕心裂肺,声音撞在竹壁上,又弹回来,像刀子割在心上。

从那天起,阿淼每天都要爬上屋后背的大山顶。山顶的风大,吹得她的头发乱舞,可她不管,就那么站着,望着北方,眼睛都不眨。她把山顶的石头踩出了凹坑,就捡些碎瓷片拼在坑里,拼出个月亮的形状 —— 阿磊走的那天,也是个月圆夜。

第八章 山火与凤凰

阿淼在山顶上等了七七四十九天。风餐露宿,渴了就喝山泉水,饿了就吃带的红薯,可除了飞过的鸟,啥都没等着。倒是等来了一队官兵。

官兵骑着马,穿着铠甲,手里举着刀,把村子围了起来。领头的官差喊:“秦始皇听说你们这儿有棵神树,能治百病,让我们移栽到宫里去!赶紧说,神树在哪!”

山民们都急了,张阿婆拄着拐杖挡在官差面前:“那是我们的神树,不能挖!” 李大叔举起锄头:“要挖树,就先从我们身上踏过去!” 官差恼了,拔出刀:“敬酒不吃吃罚酒!烧!给我烧山!把他们逼出来!”

火把被丢进了草丛,秋干物燥,火 “腾” 地就烧起来了,顺着风往山上窜,黑烟裹着火星子,把天染成了红的。山民们拿着树枝扑火,可火太大了,根本扑不灭,只能眼睁睁看着火往四水山的方向烧 —— 神树在四水山巅,火要是烧过去,神树就没了!

“我去护神树!” 阿淼从山顶上跑下来,抱着金鸡就往四水山跑。王氏想拉她,没拉住:“淼淼!危险!” 阿淼没回头,她只有一个念头:神树是阿磊哥找过的,不能烧;神树知道阿磊哥的心意,不能烧。

山路被火烤得发烫,浓烟呛得她直咳嗽,衣服被火星子烧了个洞,她也没顾上。快到山巅时,火忽然窜了上来,像条火龙,一下子就把她卷了进去。金鸡在她怀里扑腾,忽然挣脱出来,在火里扑棱棱飞了两圈 —— 羽毛被烧得焦黑,却在火光里亮了起来,“轰” 的一声,变成了一只金凤凰!

金凤凰展翅飞离山火,冲向土柱顶,对着云里叫:“天龙!求你降雨灭火!阿淼快被烧死了!神树也快没了!” 天龙在云里盘着,看着山下的火,又看看凤凰,叹了口气 —— 它知道天条,私自降雨要受罚,可阿淼和凤凰的样子,让它想起了山民们祭拜时的虔诚。

“罢了。” 天龙摆了摆尾巴,天空一下子就阴了,乌云像墨一样涌过来,“哗啦啦”—— 大雨倾盆而下。火遇着雨,“滋啦” 响着缩成了小火苗,半天后,终于灭了。

金凤凰飞回去找阿淼,落在山巅的乱石堆旁。阿淼躺在树下,眼睛闭着,嘴角却带着笑,手里还攥着那方绣帕,帕子上的山和竹楼清清楚楚。神树被烧成了木炭,黑黢黢的,只有树根下,还冒出点绿 —— 是片新叶,没被烧死。

金凤凰看着阿淼,又看看烧焦的神树,发出一声哀鸣。它没能救阿淼,也没能救神树,还有啥脸活着?它猛地撞向旁边的岩石,翅膀断了,像片落叶一样跌下去,落在离土柱顶四十里外的地方。第二天,那里长出了一座山,形状像只敛翅的凤凰,山民们就叫它 “凤凰山”。

天龙在云里看着,摇了摇头。********的旨意下来了,金光闪闪的,写着 “私自降雨,违反天条,召回天庭,永不得下凡”。天龙最后看了眼土柱顶下的村庄,转身往天上飞去 —— 云里,好像落了滴泪,掉在山涧里,成了石庙山顶上的壁泉。

第九章 石牛与望君顶

山火被浇灭后第三天,黄牛驮着阿磊的尸首回来了。它走得很慢,蹄子磨得血肉模糊,背上的尸首用布裹着,风吹得布角飘。它沿着熟悉的路,一步步往村里走,见了村口的老樟树,“哞” 地叫了一声,声音哑得像破锣。

村民们看见它,都围了上来,有的哭,有的叹气。张阿婆摸着黄牛的背:“你回来了…… 阿磊也回来了……” 黄牛没理她,只是往四水山的方向走。走到离凤凰山不远的地方,它听见了山民们的议论 ——“阿淼被烧死了”“神树也没了”“金鸡变成了凤凰山”。

黄牛猛地停住,转过头,往四水山巅看。那里只有黑烟,没有绿。它 “哞” 地一声长叫,声音里全是悲,接着,它抬起头,一头撞在了旁边的岩石上 —— 血从它的额头流下来,染红了地上的土。它倒在地上,眼睛还望着四水山的方向,慢慢变成了一块石牛,跪卧在山岭上。山民们把那岭叫 “石牛岭”。

壮民们把阿磊和阿淼埋在了土柱顶脚下,两座坟挨得极近,中间只隔了三尺。埋的那天,天阴沉沉的,没下雨,可山民们的眼泪,把坟前的土都打湿了。曾伯龄把阿磊带回来的茶叶撒在坟上,王氏把阿淼绣的帕子放在坟头,张阿婆捧着新采的茶芽,摆了两碟 —— 一碟给阿磊,一碟给阿淼。

“阿磊,淼淼,你们在那边,要好好的。” 曾伯龄对着坟鞠躬,白胡子抖得厉害。

后来,山民们把阿磊屋后背的大山叫做 “望君顶”—— 那是阿淼等阿磊的地方。他们把阿磊、阿淼、黄牛、金鸡、神树的故事编成了 “牛娘戏”,戏里唱 “金鸡啼破月,茶魂护人间”“望君顶上望归人,茶花开了又一年”,逢年过节就演,演一次,哭一次。

第十章 千年后的茶痕

多年后,黑茶的 “渥制” 技术在广西六堡、湖南安化、云南普洱等地相继出现了。有老茶人说,是有人模仿当年阿磊带的茶叶 —— 被风雨浸成块,反而更醇香,才试着用渥堆的法子做茶。谁也说不清是不是真的,可泡开的黑茶,确实有股樟木香,喝下去暖乎乎的,像阿磊当年在长城工地喝的那碗。

土柱顶下也长出了奇怪的景观。土柱顶的岩石上,不知何时多出了个石人,高鼻梁,宽额角,像极了阿磊;土柱顶旁边的山坡上,有块巨石,躺得平平的,眉眼像阿淼,山民们叫它 “仰睡仙人”。有老人说,是阿磊和阿淼舍不得离开,化在石头里了。

土柱顶脚下的山民,家家户户都养 “三黄鸡”—— 毛色黄,喙黄,脚黄,像极了阿淼的金鸡;也养 “山地黄牛”,黄毛,温顺,会认路,像极了阿磊的黄牛。有回村里的黄牛丢了,天黑时自己回来了,背上还驮着捆柴,山民们都说:“是阿磊的黄牛回来了。”

现在,四水山的古茶树还站在山巅。春茶冒芽时,山民们会去采茶,采的时候轻手轻脚,怕惊扰了树里的魂。有孩子问:“奶奶,这树真的有魂吗?” 阿强的奶奶摸着树干,笑了:“有呢,你听 ——”

风拂过枝叶,“沙沙” 地响,像有人在低低唱:“茶芽沾露白哟,心随哥走远……”

树下的石缝里,有两朵并蒂的野花,一朵红,一朵白,开得正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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