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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题: [原创] 宜君县久旱逢甘露 (您是本帖第26个阅读者|本帖回复: 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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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宜君县久旱逢甘露》
西河水库的库容只剩3%。我踩着龟裂的河床往深处走，淤泥板结成灰白色的硬块，裂痕深处蛰伏着死去的蚌壳。岸边歪斜的渔船像被抽去脊骨的鱼，船底青苔在烈日下蜷缩成褐斑，空气中浮动着若有若无的腥气。
李长顺蹲在自家麦田埂上抽烟，烟灰落在枯黄的麦穗间。他身后三十二亩旱地像块褪色的粗布，抽穗的小麦刚及膝盖就停止了生长，蔫头耷脑地杵在风里。"这雨要是再晚十天..."他掐灭烟头，指甲缝里的黄土簌簌掉落。不远处两台拖拉机载着空播种机，本应播下玉米种子的土地依然板结如铁。
云层在午后开始堆积，起初像揉皱的棉絮，渐渐聚成铅灰色的山峦。当第一滴雨砸在李长顺的草帽上时，整个村子突然活了。铝盆叮当碰撞着接屋檐水，光脚孩童在泥洼里蹦跳，七十岁的王阿婆颤巍巍捧出供桌，三柱线香在雨幕中明明灭灭。
县气象台的通报说这是人工增雨作业成果。水库管理员老张举着水位尺站在雨中，刻度线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爬升。但在暴雨滂沱的狂欢里，李长顺摸着口袋里干瘪的玉米种子袋——最佳播种期已过去十八天。
翌日清晨，麦穗挂着水珠支棱起来，河床裂缝却仍在。那些幽深的沟壑像大地的掌纹，默默记载着千年来农人与天对赌的宿命。无人机在云端盘旋，滴灌管道蜿蜒如黑蛇，而李长顺们仍在土地庙前供奉着三牲，用最古老的仪式等待下一场未知的甘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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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帖于 2025-05-08 10:25 被 117903577 编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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