标题:  [原创] 小镇的回忆(二) (您是本帖第597个阅读者|本帖回复: 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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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镇的回忆(二)
印象中,小镇的街巷特别大,是童年的我们信马由缰的战场。
夏夜,有月亮的时候,我们玩疯了。月亮高高挂在天上,我们的脚丫子奔跑在街巷,嘴里喊,月光跟我走,月光跟我走。月光很听话,在天上跟着跑。我们从冲仑路口,跑到韦新利理发铺,转向百货公司,到中山路,到银行,到打铁街,然后绕回粮所,到中心校、陈五少公馆、电影院,跑一大圈回到小巷,月光还在我们的头上。
跑出一身汗,回到家门口,一下子扑在席里。街民把席子,横铺在门口,大人用蒲扇给更小的孩子扇风。我们歇够了,就爬起来,做起中国打美国的游戏。武器是芭蕉树的茎,削去叶,在茎背剖开几处口子,连着的皮竖着,打起仗来,左手托着抢,右手猛拨竖起的茎皮,就能发出“啪啪”的响声。最好的武器,是能打酸藤果的枪。枪是竹筒做的,小口径,筒里放得下一粒酸藤果,竹筒上绑着“弹匣”,打过一枪后,弹匣会落下又一粒果子,子弹连续击发。战斗往往在本街进行,在每间屋的暗角埋伏或推进。不被发现的一方往往获得胜利。无论胜败,双方都大汗淋漓,筋疲力尽。
木菠萝收获的季节,是我们恶作剧的季节。家里没钱买菠萝,但我们去捡菠萝皮,把它铺在石板上。沿街敲竹板给人捶背的盲人,经过我们设下菠萝皮的陷阱,他们会踩中跌跤。其实这是一厢情愿。盲人师傅比明眼人聪明,他们探路的棍子,就像工兵的探雷器,早就为他扫清了障碍。倒是西装革履的年轻人,急赴情人之约,会着我们的套。我们把一种叫Jie的小鞭粒,用小铁皮盖着,年轻人大踏步行进,就会踏中,于是就发出清脆的响声。不会伤人,却能吓人一跳,而我们就会哈哈大笑一阵。
我们还会跟随大孩子,去抓蟋蟀。就一根狗尾草,追着蟋蟀发出的声音走去,脚步轻,呼吸细,只怕惊动小小的精灵。发出青亮声音的,是最能打斗的猛士,而它们又最容易被激怒,到了它藏身的旮旯,即使它不再叫唤,只需用狗尾草伸进去,左右一抖,它就会怒发冲冠杀气腾腾钻出来。这时才到关键的一步。大孩子一手拧亮电筒,一手举起个小罩,眼明手快猛罩上。罩中了,就用嘴含着电筒,换左手拿罩,右手轻轻伸进罩里,安抚并收服这头猛士。整个过程小心翼翼,技术含量高,一不小心弄断蟋蟀一条腿,这次行动就前功尽弃了。
人静夜阑的时候,我们也累了,回到各自家门口的席子上,在人丛中挤开一条隙,躺下就睡了。
大了才懂得,小镇街巷很窄,夏天在石板街铺席纳凉,席子横铺,就一米五,差不多到街中心了;如果对面屋的街坊也铺席,行人就只好侧身而过。而这4、5米宽的街道,却度过我童年的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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